2014年8月29日 星期五

[讀後感] 中國不承認的地下經濟

近來讀的書,不是跟歷史有關的《實戰厚黑學》就是議論性質較重的《當神話開始思考》,想想也很久沒有讀過劇情類書籍了。大概是因為前陣子整理要賣的書時,突然發現劇情類書尤其翻譯書大抵不太耐看,看完一遍,知道劇情後鮮少會再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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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讀的《中國不承認的地下經濟》是一位久居中國、深諳中國文化的日本學者寫的書,本來以為會跟加拿大記者寫的《中國無法偉大的50個理由》一樣,不加論點、陳列大量事實和數據(雖說如此因為事實本身很有趣所以讀來不覺得無聊),挺有意思的是,作者寫了很多個人的看法,也以第一視角提供了一些親身的經驗(例如親自走訪地下錢莊、採訪黑社會老大等等),比起《中國無法偉大的50個理由》來是本更活潑且親切好懂的書。

談到地下經濟,淺薄的理解不外乎就是不合法勾當。一般人首先聯想到黑社會,其實它所囊括的範圍大得多,誕生理由往往出於國家的貧富不均,「當政府沒有辦法解決問題,民間只好自己來解決問題」。地下經濟在中歐和非洲又稱 System D,意思就是 DIY 經濟,你會發現在某些地區地上地下基本沒有區別了,所以也許後者這個名字更加貼切。
在開始談這個話題前,作者舉了簡單的例子:某年中國南方淹大水時,諸多白領上班族通勤期間容易弄濕衣服十分不便,於是出現了以一趟 5 塊錢代價揹人上班的苦力。這些人以此為工作收入不用繳稅,顯然遊走法律灰色地帶。但是貧富懸殊的社會中,有人願意付錢請人揹,而有人甘願為了 5 塊錢做這種事;就像有人買不起(或不願買)正版光碟,就有人賣盜版光碟一樣。
無牌野雞車(無執照計程車)、流動攤販之情況類似如此。而在中國,地下經濟能發展到規模如此之大(接近 GDP 一半)原因除了貧富懸殊之外,官商貪腐更是重要原因。每年以各種名目在官商間流竄的黑錢,以高價商品(名貴菸酒、儲值卡)的形式大量流入黑市,低價收購、折扣價賣出後再次回到地上市場,期間形成的經濟體系恰恰提供了政府無法保障的民生。
在大陸,你一定見過那些做黑車生意的、賣廉價儲值卡的、攔街賣淫的,或是在網上以匪夷所思的低價傾銷盜版以及山寨貨的。地下經濟為大量的失業人口提供工作,為低收入人口則提供了價格低廉的產品和服務。久而久之,政府無法遏止,「打黑」行動僅止於做做樣子,因為根除地下經濟必定為國家經濟帶來重創。簡單的說,雖然名為地下經濟,其儼然成為地上經濟的一部分。
此書作者並為「中國如何解決地下經濟問題」一事做評註:中共的地下經濟勢力已膨脹到政府無法掌控,危害到治安和底層勞工權益。他們一直試圖從各方面角度切入解決問題,但是徹底根除伴隨而來的副作用,卻是誰也無法預料和承擔的。中共一面「打黑」,一面年復一年地提高「維穩」的資金投入,數字令人驚異地已超過國防預算。
尤其,當中共官員和國企等位於金字塔上層的人們本身即是地下經濟的根源時,殲滅地下經濟根本為不可能。偽善的既得利益者,要如何能殺死自己親手養出來的怪物?
外人來看,一黨獨裁的中國似乎只有共產黨這一獨大勢力,內部卻隱含著跟政府利益或有交集或有衝突的各股勢力,令該政權不再穩如泰山。
進一步想,這種 DIY 經濟我們雖然不能稱之為思想上的「民主」,卻確實是「民生的自主」。中國社會沒有在野黨來實現民主,但當經濟被從根基撼動,政權的力量勢必漸漸流失到民間 ── 即使那與體制衝擊,也許是必要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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